2023 旅途来信：向左向右向前看

一月：换乘站

作为贵州人，省会城市贵阳从来都是匆匆而过。

高铁开通以前，回家都是飞昆明，从昆明回家更近，最近几年高铁通了之后，从家里到贵阳只需要一个小时，所以落地的选择变成了贵阳。绝大多数的行程里都不会把贵阳当做一个旅游景点去对待，总是觉得这是时常会来的地方，总是会有很多机会游玩，所以依然没有在这里当做景点一般来旅游过。

今年阴差阳错的有几次都来了这里，走过这里的小吃街，已经是很「网红」的配置，重点是味道非常不错；也爬了黔灵山公园，在蒋公和张学良将军的会面处拍照，甲秀楼省博观山湖白宫也分别在不同的时间段去过，主要的景点都去打了卡。这些理论上，每次经过都可以顺路去的地方，但过去真的就没有去过，甚至有很多很有意思的地方或者非常不错的美食，都是通过我外地的朋友去贵阳旅游完告诉我的，想来，这个城市更重要的意义是作为换乘站，承接着我和故乡的哀愁。

二月：水墨画

二月济南的春天还不明朗，甚至还有些许寒意，从前都是坐高铁经过，山东来最多的城市也是青岛，但作为山东省会城市的济南，却是第一次以玩的心态来，所以毫无意外的打卡了济南的一些著名景点，去了园博园，虽然还不是植物盛放的时候，但冬日的景色也有特别之处，长清湖的上午犹如水墨画一般；还有小学课本上的趵突泉，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了灯会。

在济南的时间很短，一个周末一半在过生活一半在看风景，也聊了跟未来相关的问题，既是探亲也是休假，更多的也在讨论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，风景是很美的，前提是你要上路。

三月：答案在风中

三月没有出远门，在一个周末的下午逛了 798，有一个工作日的傍晚去了奥森，三月的奥森和 798 本来没有任何联系，如果他们一定要有联系，那就是我确实在认真的散步和思考一些东西；

奥森那天很很意外，到亚洲金融大厦去见一个朋友，结束之后时间还早，下楼就是奥森南门，于是溜达走进去直到闭园时间才出来，之前来奥森都是白天，即便以前住在奥森东门的时候，也还是白天跑步，从来没有晚上来过。

夜晚的奥森人比我想象的要多一些，有人在跑步，有人在散步，也能看到年轻男女们正在约会，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不刻意去听在聊什么，但连续经过几对，你也能觉察到这可能是在谈恋爱，有一种逛大学校园小树林的感觉。当天完全黑下来之后，就能看到外面的灯光秀，有时你可能在很远的地方能看见，但是近距离的时候又有一种身在其中的感觉。

三月的 798 已经有非常多的展，没有各种限制之后艺术家们也活跃了起来，阳光很好，也会有风，在日渐向暖的园区里走一走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，你看到的日常已经是景区的样子，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在推赵赵的双展“答案在风中”、“漫长的一天”，春三月的生活如同展览，不确定的是答案在风中。

四月：科学算命

四月月末提前跑路去了大理，大理从师弟师妹们过来之后，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旅游景点了，基本上是一个我可以随时想来就来的地方，到的那天晚上已经是9点，他们还在等我吃饭，吃完饭休整了一下，第二天带着托们去古城摆摊了，摆地摊这件事情你看别人做容易，自己做起来还是有一些问题，有一个心理过程，你坐在地上的那三个小时里来来往往，有人看有人问但没有人下单，总体而言还是一个对自我有一定挑战的过程，尤其你主要卖的东西还是科学算命。

我像一个江湖骗子一样，摆摊算命看起来怎么也都不像一个正经人能做出来的事情，在一群托儿的衬托下总共卖出了一单，连横幅的钱都没有赚回来，最大的收获在于你看别人的视角，别人也在看你，你在观察社会，社会其实也在观察你。

五月：欲买桂花同载酒

五月去了很多个城市，这是我跑路最多的一个月份，从南到北，又从北到南，在有朋友的地方就会提前问问对方的时间，在没有朋友的地方就独自背包远行，探索这个城市。

「我想去桂林」这首歌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，但我却从来没有以旅游的名义来过这个城市，桂林山水甲天下也一直是印象里的，这次在桂林的几天里，走马观花的去不同的景点。印象最深的是在龙脊梯田遇到一个小哥，年纪相仿，聊起来他已经持续旅游了快一年了，下雨他穿着拖鞋瘸着腿来爬龙脊梯田，所以就比较好奇跟他聊了起来。

他去年出了车祸，在 ICU 住了六十天抢救回来，全身都是钢板和钢钉，身体恢复到可以动的时候，就决定不在医院躺着了，上半年在东南亚巡游了半年，中间回过国一次，把国内走一走（主要是吃，东南亚吃不惯），从广西到云南到四川到新疆，接下来又去中亚西亚和欧洲地区，这一年应该还是会在路上。

他给我看他身上缝针的印记和能摸得到的钢板，是既庆幸又后怕，我们很少有机会经历真正生死的考验，经历之后会更懂得珍惜，只是，如果可以，关于这一部分的成长可以不要，真正的生死考验也并不是很想经历。

六月：四海

六月去了潮汕，在潮汕那几天，基本上是一个 Gai 溜子，从早上起来就开始走路，饿了就吃，吃完再继续走；吃路边摊，看展览，有一天下大雨，在市文化馆里躲雨，因为是一个本地的文化馆，没有一个游客，在躲雨的那两个小时里，有一种特展的感觉，把里面的每一个展厅都认真看了一遍，虽然很多没有特定的概念，但潮汕文化的细枝末节是有了解到。

去南澳岛的那天行程里，跟着导游环岛在不同的景点看不同的有人打卡拍照，在四海的拍摄地，看南澳岛的风情，有一点点与世无争的感觉；在北回归线，看地图上的地理位置或者教科书上的地理位置，实际感知是不明显的，你只有站在了一个地方你才会觉得人的渺小和世界的伟大，以及人在这个星球上定义和创造价值这件事情本身带来的意义。

六月确实是走了好几个城市，但有些我都忘记了，如果不是看出行记录或者照片，有一点点模糊的记忆都快要被消除掉了，从前不爱拍照片，现在出门不管看不看都乱拍一通，只是从来不拍自己，中年男人（bushi）自拍视角真的很难好看。

七月：外面的世界

七月在杭州和上海加起来有超过一周的时间，杭州跟朋友见面，惬意如家常，在上海的这几天里，白天工作晚上溜达，有一天下午朋友带我去他平时跑步的路线 citywalk，相当于黄浦江文化展，不管是乡村的城市的复古的现代的，都能在这里找到印迹，也能看到不同文化氛围和生活氛围的感觉；

以前看过一个关于北京和上海的开放性讨论，说北京是人比较开放但政策比较排外，上海的人较为排外但政策开放，这个论调的讨论已经是10年前了，今天再回想起来，似乎这些在时间面前有一定的意义，但意义也不大，无论你在北京还是上海，都能看到开放或保守的一面，但在上海看到的生活比北京看到的生活，显然还是有差距……我虽然在北京生活了 10 年，但客观说对这个城市不够了解，只有一些粗浅的认知，我每年都会来上海几次，都会觉得这里有些东西一直在变化，有些东西一直不变，但整体的生活氛围比北京是要浓厚很多的。

离开上海的那天去看了表哥一家，小侄子已经是一个生龙火虎精力旺盛上蹿下跳的小猴子了，在徐汇滨江散步，看到他们的党群活动中心确实觉得不愧是大城市，活动中心图书馆食堂一应俱全，可以不用做饭，能在这里解决一日三餐，而且建筑设计相当的摩登，从外面看这就是一个非常现代的艺术馆。就，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？

八月：社交观察

八月的一个周末，看到有朋友组织一个线下的社交聚会，就在离我家里不远的一个营地，正好下午没事就临时报名去了，营地的环境很好，组织这场聚会的人也很棒，晚上的聚会陆陆续续来了二三十人，大家照例就是互相介绍，然后一起吃饭玩游戏还有聊天，我对多人社交的场合实在是没有任何概念，所以全场都在看别人是怎么在跟别人相处，又或者说社交是怎么发生的；

最后的收获是除了加群的人，加了一些好友，但最后没有一个人单独聊过天见过面，甚至微信都不曾发过一句，我从头到尾仿佛就是一个游客一般去看他们的社交，对社交这件事情我总还是没有融入进去，又或者说社交本身对我来言，就不是一个有目的和意义的绝对值，可能是顺其自然发生的；当然，当做是旅行也是有很多收获，看风景的很多面，看人的很多面。

九月：二道桥

二道桥是一个地名而不是一个景点，九月落地乌鲁木齐的第一站和最后一站都是二道桥，但这里聚集了很多景点，比如国际大巴扎，不同类型的小巴扎，清真寺，和本地特色的商场，只是我来寻找的旧日痕迹，这个地名比大巴扎在心里留下的印象和意义都全然不同。

整整一个下午，无论是沿着大巴扎还是公交路线甚至清真寺，我来寻找的旧日痕迹当然是没有，09 年看了很多触目惊心的内容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印记了，好像没有发生过。跟任何一个在发展的城市一样：基础建设越来越好，旅游打卡点人流密集，热门餐厅永远排队，只是高度密集的安保防卫，随处可见的监控设施，随机在路上能看到的身份核查，时不时就无法访问的网络，提醒我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。

十月：身临其境

西安作为六朝古都，有很多历史和文化的景点，不管兵马俑还是华清池，甚至西安事变的地点，都走马观花的去过。天气还不太冷的时候，在西安的古城墙上骑行了一圈，也在很不起眼的门脸里吃了很正宗的水盆羊肉，最吸引我的还是西安是面食爱好者的天堂，我几乎每天都吃一碗不同的面。

有一天去华清池，晚上看了一个大型的室外表演，本来对类似的表演没有太多的预期，通常是给游客的一个旅游项目，但那天的表演确实有意外的惊喜，整个灯光和舞台的效果配合山势的设计，在那一瞬间是让你身临其境的。

刚到的第二天中午从碑林出来，在一个普通的寺庙里静坐，我在地图上看见有这个寺庙，本没有刻意要去，但我经过巷子口的时候，看见这个寺庙门口路边有很多人在乞讨，而且坐了一排，可能时不时会在不同的地方看见乞讨的人，但能在这里这么密集最近还是第一次见到，生活之不易对于很多人都是具体的困难在发生。寺庙里香火很旺盛，有众多信徒义工，来来往往一直络绎不绝，信仰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，不管在这里听到了什么，但总会释怀一些苦难，会支撑着走过很多不一样的夜晚。

十一月：愿望签

十一月的一个周末在东京，街头走一走随处就能看见很多寺庙，即使你在高楼大厦里走出来，或走到一个拐角处，都能看见一个命名什么什么寺的地方，感觉信仰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，是存在生活和日常的点点细节，无处不在。我没有刻意去很多寺庙，也没有刻意走到那里去，但你总在地铁附近，或者目的地附近，看见有寺庙的时候就会去看一下。

我也去了东京比较著名的浅草寺。这是看起来很市中心的地方，走几步就是地铁站，去的那天天气很好，阳光灿烂，也在浅草寺看到了很多小朋友的春游，不对，应该算是秋游，拍下他们青春的笑脸，朝气蓬勃，和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。想来这也是他们的生活，走进浅草寺的时候很虔诚的做了祭拜，然后在求信物的地方买了一些纪念符，大概所有的普世愿望都是一样，家人平安或工作顺利，学业有成，想来如果我真正的愿望会是什么，那是家人身体健康，友人一切顺利，我拥有爱。

十二月：夜雨巴扎

十二月的一个周末去了乌兹别克斯坦，在塔什干的街头纯粹的晃荡，还有一天高铁往返去了撒马尔罕，可以算得上是特种兵了，首都塔什干不大，一天就把主要的景点走马观花的打卡完成，如果怕麻烦，直接在乌兹别克斯坦大酒店门口有观光巴士，大概两个小时也可以把主要的景点打卡完成，我坐了巴士，又自己晃荡去了主要的景点，去的那天正好下雪，所以也有幸看了雪中的城市风景。

这里的人民异常友好，在买地铁票的时候，由于找不开钱，一个当地的女生帮我买了票，然后说什么也不要钱，打车的小哥找不开钱的时候也会带着我到处换钱，这里的地铁和打车都很便宜，只是地铁的体验也很原始，可能像中国的绿皮火车，甚至还要更旧一些，车身锈迹斑斑，看着顶上的车灯就像是灰黄的煤油灯，有一种穿越时间的恍惚感。

关于中亚国家的很多理解是不具体的，比如经济，宗教，信仰，还有一带一路的很多举措，可能作为一个游客来说，这些跟我的关系都不大，只是在走不同到路，看不同的人，逐渐把一些认知具体化，想来，这可能也是经历的一部分。

走的那天在下雨，打车到塔什干国际机场，师傅定位错误送到到达的航站楼，我迎着雨走到出发的航站楼，距离不远大概 100 米，冷风细雨的感觉和我来的那天一样，落地塔什干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夜，冒着雨走到马路上去找来接我的车，陌生和熟悉只是一个瞬间，旅途和人也是。

关于 2024 的旅途，依然怀有期待，除了看世界的多维以外，也希望在这些旅途里，看见可以改变的世界，带着爱。